叮铃铃……
随着一阵急促的铃囘声,郑宵从床上猛地翻身坐了起来。回头看了看了自己房间的窗户,还关得严严实实的,窗框上不知为何挂着一串大大的铃铛。郑宵毫不迟疑地冲出了房间,正好遇到在走廊巡视的随从,同时住在郑宵隔壁的随从也都从房间里跑了出来。和随从们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,郑宵立刻明白了铃囘声传来的方向。
一行人推开了乐俊房间的门,但是摆在众人面前的却只有空无一人的房间和敞开的窗户——窗框上挂着和郑宵房间一样的铃铛,刚才正是窗户打开时触响铃铛发出的声音。随从们登时脸色大变,不过郑宵却不为所动,只是走到床边把手伸进掀开的被子探了探……
“别慌,乐俊大人并没有被人掳走。”郑宵对身后的随从说道,“被子里是凉的,乐俊大人应该早就已经不在房间里了。而且……”郑宵从被子里拿出了一个空白一片的信封,“还留下了这么个东西。”
看了看窗口外布满繁星的夜空,郑宵接着说道:“大家分头看看房间里有没有少什么东西。”
听见郑宵的命令,随从们立刻分散到房间中查看起来。郑宵又仔细看了看手中空白的信封,发现里面似乎并不是空的。
——会不会是刚刚闯进房间的人放的?
“应该不太可能。”
郑宵一边回答,一边又扫视了一下乐俊的房间。和郑宵的房间相比,乐俊的房间要大出不少。一人多高的衣柜紧靠在一边的墙壁上,窗下还放着书桌,占去了房间里很大的一片空间,使得床铺只能放在窗户对面的墙边,离窗口有相当的距离。
“我们听见铃囘声就马上过来了。不管刚才闯进来的是什么人,除非一开始就是为了做这种麻烦的事情而来,否则应该不可能在我们进来前放好信又从窗口离开的。我想,闯入者大概是看见床上没有人,而被子是掀开的,所以打算进房间来守株待兔,却没想到触响了铃铛。这个时候,对方最可能的行动是什么?”
彭莹想了想,回答道:
——嗯……应该是逃走吧?
“是啊。”郑宵点了点头,“如果是我也一定转身就逃。”
一边说着话,郑宵走到窗前,把脖子探出窗外看了看。这个房间位于旅店二楼的最里面,从窗口离地的高度上看并不是无法爬上跳下的程度,也正因为如此郑宵才提议在窗口设置报警用的铃铛。侧过头向左看了看,旅店的隔壁是一栋小楼,似乎是私人的住房,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。今天白天的时候下了一点雪,窗下的屋檐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色。郑宵仔细看了看,发现屋檐的积雪上有一些散乱的脚印,一直延伸到相隔几间的客房窗边。
郑宵心念一动,回头看了看房门,不过他立刻又失望地摇了摇头。虽然可以看出,对方一定是打算从二楼其它的房间通过屋檐潜入这里,失败后只好沿原路返回了房间。不过现在再去那个房间搜查也什么也找不到了吧,对方一定早就趁着他们赶来乐俊房间的机会从走廊逃掉了。
——怎么了?
“没什么,只是想到一件事。”郑宵又回头看向了窗外,“如果说有人想要从窗户闯进房间,这也没什么奇怪的,因为走廊上有人巡视,想要偷偷地潜入房间只有这一条路。可是……”郑宵轻轻吐了口气,“你能告诉我,乐俊大人是什么时候,又是怎么从这里离开的吗?”
——欸?
彭莹一下愣住了。
——对啊!那只老鼠怎么会从房间里消失呢?
郑宵又一次从窗口探出头去,不过这次他看向了窗口上方的屋檐,不过他又一次失望了——屋檐边的积雪上没有一丝痕迹。
“看来也不是从屋顶上离开的。”郑宵喃喃自语道,“人总不至于会飞上天吧。”
——既然是老鼠,会不会在哪儿打了个洞?
彭莹用开玩笑的口气说道。
“认真点想,好吗?”郑宵没好气地说道。然而下一瞬间,他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了微笑。
郑宵探出头去看了看隔壁的二层小楼,又缩回身来扫视了一遍屋里的陈设。最后郑宵的视线终于落在了突兀地立在房囘中的大衣柜上——衣柜正好囘紧靠着与小楼相隔的墙壁上。快步走到衣柜前,郑宵一把拉开了柜门,然而映入他眼帘的就只有挂得密密麻麻地衣服。
“大人,衣柜已经检查过了,没有少什么东西。”一旁的随从插话道。
郑宵伸手拨开几件衣服,但也只看见衣柜背面的木板。失望地直起身,郑宵的视线又一次落在了那堆看起来都很昂贵的衣服上。
“这些衣服都是乐俊大人的吗?”郑宵问道。
随从想了想,回答:“好像没看见御史大人带着这么多衣服。”
“是吗?”
郑宵说着,再次拨开了眼前的那一堆衣服,不过这回他整个人都钻进了衣柜里,仔细在衣柜的背板上查看起来。不多一会儿,郑宵不知道碰了背板上的什么东西,整个背板突然一下子向对面打开了,出现在郑宵面前的是一间仿佛储藏室一般四壁徒空的房间。
——没想到这里有这样的机关呢!
郑宵缩回了身子,说道:“我就说为什么明明在同一个楼层,却只有这个房间的装修和家具不一样……看来乐俊大人就是为了使用这条密道才故意选择这间旅店的。”
——可是,他干嘛要逃跑啊?
“他不是想逃跑,而是想要隐藏行迹而已。”郑宵一边回答,一边从怀里拿出了刚才发现的空白信封,“把被子掀开是为了让我们搜查房间,这样才能发现这封信。自从前天进入庆国之后,我一直感觉有人在监视我们,本来我还以为对方的目标是碧双珠,看来……”
——目标是那只老鼠吗?
“大概吧。”郑宵回答,“我也不清楚,不过乐俊大人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,所以才选择和我们分开行动吧。”
——可是,现在那只老鼠都不见了,我们该怎么办?
“不怎么办。”郑宵一边把信封又收回了怀里,一边轻描淡写地回答,“我们来庆国的使命是归还碧双珠,虽然乐俊大人看来是还有别的任务,不过与我们无关。既然乐俊大人什么都没说,我们当然还是按原计划前往尧天。”
——可是……
彭莹似乎还有话想说,不过郑宵摇了摇头打断了她。
“主上的命令只是让我到东方去增广见闻。”郑宵说道,“虽然大姐估计是有什么想法吧,不过既然我们一无所知,那么担心也没用,一切随波逐流就好了。”
一边说着,郑宵闭着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“我们不过是投入汪囘洋的一叶小舟罢了。”
……
送走了祥琼之后,铃只是稍稍梳洗了一下便早早地爬上了床。最近一个月因为得不到阳子的召见,铃的工作反而减少了很多,所以要说工作疲劳倒还算不上,可是这种被主上疏远的状态却让铃的心感到有些不堪重荷。
铃对祥琼说过,自己相信阳子一定能够渡过难关。这并不是谎言,因为铃深深地知道,比起软弱的自己,阳子拥有钢铁一般的坚强意志和支撑国家的宏大器量,过去的二囘十囘年也证明了阳子是一代明君,有着令她望尘莫及的深沉智慧和广阔胸襟。然而这并不是全部,在面对自己英明的主上时,铃却常常会感到一种没有来由的不安,如骾在喉。不过铃从来没有将自己的不安告诉任何人,甚至她在心底也一遍一遍地否定着那种不安的存在。这一方面是因为,铃始终无法看清这种不安的面目,更不用说去面对它,而另一方面,也是最重要的,铃对这种不安本身感到恐惧,她确信这会侵蚀自己对主上的忠诚。
不知是不是因为傍晚时和祥琼的谈话,虽然躺在床上,铃却始终翻来覆去难以成眠。将近午夜时分,当铃终于感到倦意袭来时,却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。铃一个激灵,猛地坐起身向窗口望去——皎洁的月光中,一个模糊的黑影正映在窗纸上。
——把门窗关好再睡吧。
铃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祥琼临走前的叮咛。原本她其实并没有真的把祥琼的杞人之忧放在心上,可是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有所应验了。不过铃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,绝非寻常的柔弱女子。只见她悄悄地下了床,一面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把暗藏的匕囘首。
紧张地咬紧了嘴唇,铃俯下囘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窗下,小心翼翼地向窗外探望。铃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,因为毕竟她并没有什么武术的根底,如果面对的是手持武器的男性,那把匕囘首除了用来壮胆恐怕也排不上什么用场……
“什么人?”
就在铃紧张地张望时,一声断喝吓得她急忙缩了缩头,差点扭伤脖子。不过稍稍冷静下来之后,铃立刻认出了低沉浑厚的男声。
“我乃禁军左将军青辛,何人胆敢擅闯禁宫!”
青辛的声音并没有接近,然而窗外的黑衣人却被他的威势所挟,向院墙边逃去。铃总算是松了口气,与此同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窗外接近了。
“铃,没事吧?”隔着纸窗,青辛关切地问道。
“没事,他们没进屋。”为了不让青辛担心,铃立刻回答道。
青辛放下了心,这才转身向随行的部下吩咐道:“你们几个留在这儿保护女史大人,其他人跟我来!”
话音刚落,青辛便已经追着逃走的“贼人”跑出了院子。本来铃是想要阻止他的,毕竟在还不知道虚实的情况下贸然追击说不定会中对方的埋伏。可是铃还没有来得及说话,青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院门口。
青辛其实也清楚,几个“贼人”的身手并不寻常。他们不走正门,轻而易举就从三米高的院墙越墙而出,这种事青辛本人要做到虽不困难,但他身边的士兵恐怕都没有这样的本事了。不过青辛绝非鲁莽之人,虽然一对一的话自己的部下恐怕不是那些“贼人”的对手,但是对方只有两三人,依靠人数的优势自己应该不至于吃亏。何况此处是王宫禁苑,只要引起骚囘动立刻就会有巡逻的禁军前来,对方绝不可能轻松逃脱。
青辛和部下追着逃跑的黑衣人穿过西宫又穿过正殿,一直来到了东宫。青辛渐渐感到事情有点异常。燕朝在禁军的严密守卫之下,特别是王与大臣议事的正殿,即使是夜里也有数队禁军在巡逻,以免心怀叵测者潜入正殿。然而,青辛追赶黑衣人的这一路上,竟然连一只巡逻队都没有遇到过,这实在不太可能是偶然。青辛不由猜想,这些“贼人”对燕朝非常了解,即使说了如指掌也不为过。想来也是,燕朝在凌云山上又有禁军把守,普通人别说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西宫,只要接近凌云山就会立刻被发现才对。
对燕朝和禁军了解到如此程度,这些“贼人”究竟是……
就在青辛感到一股不祥的预感时,黑衣人转过一个墙角后,突然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。青辛心头一惊,连忙四下查看,可是那些“贼人”却像是蒸发了一样,消失的无影无踪。人是不可能消失的,青辛确信地看向了一旁的围墙,最大的可能果然还是对方越墙逃进了院落之中。
毫不迟疑,青辛立刻带着部下向远处带着灯火的院门跑去。这个院落非常广大,光是青辛他们身边的这面墙就有至少一里长,院门在黑夜中只是远处一点暗淡的火光。就在他们接近院门的时候,一抹金色吸引了青辛的目光。那是如同阳光一般灿烂的颜色,而且在静夜之中,那根根发丝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芒。
青辛不禁暗骂自己笨蛋,居然现在才注意到,地处东宫的广大院落显然只有一种可能——仁德殿,宰辅景麒的府邸。
“参见台辅。”
既然看见了站在门前的景麒,青辛立刻上前施礼。听见了青辛的声音,景麒这才懒洋洋地转过脸来,似乎之前都没有注意到青辛一行。
“原来是桓魋将军,夤夜到此有何要事吗?”景麒向青辛轻轻点头当做还礼,一边问道。
“启禀台辅,适才有贼人潜入西宫,被末将发现,追踪至此。末将怀疑贼人可能逃进了仁德宫。”青辛回答。
“贼人?在燕朝里?”景麒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下,摇了摇头,“禁军应该不可能让贼人潜入燕朝才对啊。”
“禁军守卫不力,末将深感惭愧。不过有贼人潜入西宫,的确是末将亲眼所见。”青辛低头说道。
景麒又想了想,说道:“你说贼人逃进了仁德殿?”
“适才贼人在附近失去了踪影,那些贼人身手了得,能够翻越高墙,所以末将怀疑他们可能逃进了仁德殿。”青辛接着说道,“末将恐怕贼人对台辅不利,不知可否让末将和部下进府搜查?”
“也好。”
没想到景麒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,说道:“如果真有贼人在仁德殿里,我也有些害怕,就烦劳将军了。”
青辛谢过了景麒,立刻命部下搜查仁德殿。可是,半个时辰之后,青辛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彻底把人给跟丢了。回到仁德殿正门,青辛惭愧地向景麒报告了搜查的结果。
“既然将军找不到贼人,大概对方已经不在仁德殿里了。”景麒大度地说道。
青辛也无可奈何,只得向景麒告辞后回到了西宫。听见消息的祥琼也跑了过来,此时正和铃一起在屋里焦虑地等待着青辛的归来。
原来,祥琼下午的时候,发现有可疑的人在暗中监视铃。虽然祥琼也想要警告铃小心,不过因为自己没有证据,让铃无谓地担惊受怕也不好,所以祥琼拜托当夜执勤的青辛帮忙注意一下铃的身边,结果没想到这么快祥琼的担心就应验了。铃不禁惭愧,在细心方面自己果然还是不如祥琼,竟然连身边的危险都没有注意到。
既然没有能抓囘住那些黑衣人,那么很难说对方不会来杀个回马枪。为了安全起见,祥琼建议让铃搬过去和她同住。虽然铃刚开始时因为不愿意给祥琼带来危险所以不肯接受,不过最后还是被青辛说服了。青辛又派了一队部下到祥琼的住处守卫,料想对方应该不至于肆无忌惮地与禁军为敌,铃和祥琼都可保安全。
忙碌了一夜,不觉间天色已经渐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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